作者：陈果George
导读：中国没有SaaS生长的土壤的根因是中国缺乏广大的“职业经理人”阶层。
之前，我介绍了目前全球头部云厂商（《2021年Cloud 100 ｜ 云公司的趋势热门》）的动向，其中大部分都是SaaS公司，国外的传统套装企业管理软件，例如ERP、CRM、HCM、采购差旅费控、用户服务管理等，在最近几年已经大都完成了SaaS化转型，或者由新生代纯SaaS化产品完成了代际更替。中国的企业软件行业在套装软件（ERP）时代就先天不良，产品化程度很低；到SaaS时代，在美国SaaS公司的示范效应下，风险投资家们拼命给中国的SaaS创业者打鸡血，加上互联网大厂也纷纷下场这个领域。然而，中国企业管理软件行业在套装软件时代存在的问题，在今天SaaS时代仍然存在；一些传统企业管理软件号称已经“云转型”了，其实真正标准化SaaS服务比例、客户续约率等都不高，还都是项目式交付业务。
我过去已经有多篇文章写过：目前在中国，标准化的企业管理SaaS没有生存的土壤。从 HR SaaS看中国管理类SaaS破局机会究竟在哪里
SaaS、低代码和IT民主化
缺乏管理职业化，中国的企业管理SaaS很难做
那些号称要打造中国的Salesforce，中国的Adobe，中国的Workday，中国的Servicenow的软件公司和投资人，幻想着能像那些美国SaaS公司一样市值达到几百亿、上千亿的，我觉得短期之内都没戏。我经常遇见传统实业企业，例如房地产企业、制造业、金融业等等，想把自己用的系统做成SaaS对外服务；这种企业老板过去赚钱太容易了，或者对自己的管理才华过于自恋，光羡慕中国软件公司在资本市场上吃肉，没见过软件公司挨“客户需求”的毒打，打主意想往SaaS市场里冲，去割把资本的韭菜。印度SaaS公司FreshWorks上市，市值高达140亿美元。这家公司是印度面向中小企业的ERP SaaS公司Zoho的两个印度工程师在十年前出来创业的，面向最传统的“操作型CRM软件”领域，销售流程也复制到逻辑类似的企业内部HR服务、IT服务等领域。虽然是印度公司，其主要市场还是在欧美。中国大多数企业在购买管理软件产品时，都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我不止一次在跟企业老板打交道时，跟对方说“SAP代表最佳业务实践”，对方回答“我们这个企业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是领先的，我们自己的实践就是最佳业务实践。”就算是小企业，企业主宁愿花几十万请“管理培训师”来给干部洗脑，也不愿花几万块卖SaaS来解决这个领域的管理问题。在企业里，推动信息化建设的IT部门通常很弱势，如果没有老板的支持，很难有底气给业务部门说你的管理、业务做法不对，要按照套装软件的标准来。另一方面，处理大型企业、复杂业务对SaaS产品能力也提出很高的要求，然而踏踏实实做产品的SaaS公司发展太慢，而SaaS公司在资本的压力下，纷纷“做项目而非做产品”来冲收入、做业绩，最后就是劣币驱逐良币。中国没有SaaS生长的土壤的根因是中国缺乏广大的“职业经理人”阶层。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时间短，还没有形成跨企业流动、又被充分赋权的职业经理人阶层；“职业经理人”阶层是推动管理标准化实践的宣传队和播种机，他们从一个企业跳槽到另一个企业，往往会带着自己熟悉的管理工具——从理念、方法到IT工具——跟着自己走。其一，应该说国企并不缺管理的规章制度体系，然而国企干部大都是内部培养、逐级发展，较少有大规模的企业间干部交流和流动，所以各家企业的管理体系都比较封闭；其二，民企的管理水平参差不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老板对管理的认识程度，虽然大多数民企中存在职业经理人阶层，这个阶层的人员流动也比较频繁，但是他们在企业里是没有实权的，民企老板聘用他们的目的是借用他们过去的经验来执行自己的想法，民企管理套路仍是以“老板意志”为中心，所以中国民企内普遍存在“管理民科”现象，从“阿米巴”到“自组织”一类的（参见《刘润老师，还是向阿米巴认输吧》）；其三，外企直接因循了国际公司的管理方式，也是国际管理软件的主要用户，不过中国的外企都是全球化公司的分支机构，本地决策权限小；外企职业经理人跳槽到国企、民企多有水土不服，他也很难推动变革，在外企里用惯了的那些ERP、CRM、HCM系统，很难带到国企、民企去。
没有企业管理软件、没有SaaS，并不意味着企业不能活、国家经济不能发展，过去二十年中国的企业软件行业一塌糊涂，可是经济仍然冲到了全球第二，紧逼老大美国。而且还能找出一个跟中国类似的例子——日本。日本大企业的管理软件大多都是自研，因而出现了不少大型软件服务和外包公司，还辐射到中国华东和东北形成了对日软件开发外包产业。日本的企业软件开发具有行业性规范——从项目提案、要件定义，到概要设计、详细设计，再到代码编写和各级测试，最后到用户手册编写等，用户企业、服务总包大公司、分包开发小公司这个链条上各司其责，由于日式企业文化特点，这种合作关系通常非常稳定，开发外包的服务公司一做就是很多年。因而，日本企业也不太用套装软件，标准化企业管理软件很不发达。日本软件行业的这个现象究其根因也是因为日本的职业经理人流动率较低，日本企业的终身雇用、年功序列和企业工会等制度，使得日本人跳槽比例很低，因而日本跟中国一样，几乎没有国产套装软件、没有企业管理SaaS。1、民企中二代接班换思想，国企进一步改革机制，同时社会普及管理学教育，导致新一代职业经理人崛起，促进欧美式SaaS发展；2、中国的企业SaaS和欧美的企业SaaS走不同的路，中国过去没有，未来也不可能产生欧美的管理软件和SaaS。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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